第一篇
公子租屋劫寡妇
租房
京城每逢举行科举考试的年份,各府县来京城赴考的人极多。
不论大小房屋,举人们都出高价租下,作为参加科举考试期间的栖身之地。
东街有个王寡妇,祖上风水好,几辈人积下大笔钱财,名闻于世。她生了两个儿子,一个刚刚成年,一个尚是少年。
家里只有一个女仆人,外头一个仆人为管家,一个小厮供粗使,连主子带仆人,也不过五六口人。
家里厅堂又高大又敞亮,房舍又深广又宽松;外厢房常出租给这些赴京赶考的举人们住,收取相当丰厚的租钱。
辛卯年七月初,各地赴考的举子又纷纷来到京城。
这天,忽然有两位仆人,穿戴得整整齐齐的,衣冠楚楚的,来找房子住。
王管家带着他们看看左右厅房,都十分清静洁净。
那两位仆人都说:“这房子‘又明亮又宽大,我家公子肯定中意。我们准备全租下来,不要再租给别人了。请问租金是多少钱?”
王管家说:“往年许多人一起租这房子,租金通常是二十两。如今你一家租,人少不杂乱,只要十五两就行了。”
那两个仆人讨价还价,最后讲定为十二两,当即拿出现银来交了租钱。
一个仆人出门去接公子,一个仆人留下打扫房子。
送礼
不一会,公子一行共乘四顶轿子,一主四仆,和一个粗使小厮都来了。
行李有五六担,都是些精致典雅的好东西。住下后即拿出一份家乡的土特产送给房东,仅这份礼,也值个二三两银子。
王寡妇说:“往年赴考的举子倒也送些礼品,但都不值几个钱,如今这位公子真是大家,出手真大方。”
第二天,王寡妇便命管家好好摆上一桌酒席,恭恭敬敬地请公子赴席,王寡妇的两位公子作陪。
公子开怀痛饮,一直喝到二更天才散。
回礼敬酒
又过了一天,公子派仆人出去雇了个厨子来,做了一桌酒席回请王寡妇一家。
一桌酒席专请王寡妇的两个儿子,一桌酒席送入内室,请王寡妇吃,并叫王寡妇的丫头作陪,还让自己带来的小厮入内侍奉。
另设一小桌款待外头两位男仆,命自己带来的四位仆人作陪。
各饮至二更天时,公子说:“把咱们自己带来的酒拿过来吧。”
不一会酒热好了送到,酒味香甜,又不是很冲,极是好喝。
公子先斟上两大杯,双手举着递给王寡妇的两个儿子,说:“这酒还算爽口,各饮三杯如何?”
两个儿子各自喝了;公子带来的小厮,也请王寡妇喝了此酒。
那四位仆人也劝外头两位男仆喝。
二更将尽时,他把厨子打发走,把大门关了。
原来,他们自己带来的酒中放了陀陀花,药性发作,王寡妇一家都昏昏倒下。
这里假公子及六位假仆人,将这家人一一绑好,连夜搜寻财物,将王寡妇家的全部财宝,网罗一空,收拾成五、六担。
晨钟一鸣,打开大门,公然大摇大摆地挑走了,并无一人发觉。
酒醒
又过了一天,到了中午时分,邻舍见王寡妇家大门大开着,可又无一人往来,觉得奇怪,便你叫我,我叫你地共去观看。
进门一瞧,一家主仆都被捆得结结实实,仍如同喝醉酒一样还未醒来。
都说:“这一定是中了毒,遭了劫了。”
急忙代为请来医生,解去毒性,方才苏醒。
这才说出是被假公子租房,投了毒连夜劫去了家产。
等再去找时,茫茫人海,哪里还有这伙骗子的踪影??

作者有言
科举考试时出租房子,每逢科举之年,都是如此,谁想到有大骗子会利用这个机会,行此骗术?
这骗子打算独租,不让房子再租给别人,这也是人之常情;
住下后又送了厚礼,主人自然要设席款待,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;
旋即回席,而且还相当丰盛,且一家主仆,人人都以酒相待,这就有点不符常情,是有意投毒了。
善于观察的人,在骗子送礼时恐怕还看不出来,只是到了一家大小都有酒席相待时,应该能看透其中有鬼。
他以客人的身份,回敬主人的款待,何必要不分内外,不分贵贱,人人都请呢?
然而寡妇是个女流之辈,两个儿子又是黄口小儿,他们没看出来也就罢了。
如果那两位男性管家,能看出有鬼,及早提防,那伙骗子又怎么下得了手呢?

第二篇
诈脱货物劫当铺
利诱
县衙门边上有一家大当铺,利诱里头积存的货物、银钱,何止千万!
人们拿着东西来当,不管你的东西值多少钱,这当铺都能收。
一天,有位客人,相貌堂堂,一表人材,一直来到当铺深处堂屋内,与当铺老板相见。
他躲开人与老板悄悄说:“实不相瞒,我是外乡人,常做些飞墙走壁、穿门入户的‘生意’,这些年来也积下了不少东西。
几月前窃得一赃官七个柜子,里头全是珍宝古玩。如今就悄悄藏在贵县,一时也难以变卖。
您要是有意收入,我愿意当面估价,先给我十分之一的定钱,其它的等你把货卖出去后再五五均分。
每千两各得五百,明年这个月我来取款。如何?”
店老板说:“我先看看您的货物。”
那贼说:“货物太多,一共有九个柜子呢,在城外,也难以打开相看。
这样吧,今天晚上你吩咐守城的别关门,等众人都入睡后,你雇十八个人到城外江边船上,把货都抬入您店中,咱们当面看货定价,当面讲清,先给我一部分现钱,其余的明年补齐。”
店老板说:“可以。”
送贼上门
到了晚上,便吩咐守城的留门,并雇了十八个人到江边扛货,果真抬了九个大柜子,回到店中。
把雇来的人打发走,又关好店门后,那贼用钥匙将九个柜子一一打开,喝叫一声:“赶快出来!”
每个柜子中,都站出二个人来,人人手中手执短刀,这伙盗贼把店主绑住,威胁说:“出一点声音,就杀死你!”
十九个人你争我夺地涌入里屋,将店中男男女女都绑好,然后把店中的货物,全部装入九个大柜之中。
十九人分头抬出城去,并叮嘱看门的人说:“可以关城门了。”连夜上船而去。
半夜后,有渐渐解开了绳索的,争脱出来,为众人松绑,等赶至城门,城门早已关闭。
问守门的:“你见到有人抬着柜子出去没有?”
那守门人回答说:“早就出去了。”直等到五鼓时分,城门才开。
找到江边,盗贼早已连夜开船跑了,早已走远不知去向了。
作者有言
一个人来到店里,那些柜子,都是店主自己雇人抬来的,谁会想到这里面竟有骗局?
不过,那盗贼既然说是有九个柜子,如果提防着点,白天亲自去船上,当面察看柜中的货物,那这盗贼的骗局则无从施展了。
而这位店主,却完全听从了盗贼的安排,同意他晚上送“货”,又叮嘱守城的人留门以等待这批“货物”,以致中了盗贼的奸计,真可谓是“开门揖盗”了。
原谅他吧,他也不过是利令智昏罢了。

第三篇
京城店中响马贼
董荣,山东人。
有一天去南京城廊下邓家铺中买了三匹丝绸,一共是四两四钱银子。
以天平兑准了银子的分量,只差银子的成色还未讲定。
买卖双方正在交涉,忽然过来一个人,此人骑匹白色的马,戴着头巾,穿件青色绢制双摆衣裳,也到铺中买绸子。
店主人拿了绸子给他看,那人却把董荣买定的绸缎拿来看,口中还说:“我替你们两家从中撮合,说个价钱如何?”
看了看货,便说董荣应该再添上两钱银子,董荣的意思,倒也同意添上两钱银子。
那人接过董荣递过来的银子,拿在手里看,然后忽然跳上马背,快马加鞭,一溜烟跑了。
董荣连忙追赶,可他哪里跑得过马?过了一条巷子,一转弯,那人及所骑的白马早已是不见踪迹。
董荣没有办法,只好再回到邓家铺子,说那店主人与骗子串通一气,抢了他银子去了,店主人不承认,两人扭打成一团。
正巧巡街的刘御史路过,两人都拦在街上告状。
刘御史把两人先带回衙门,并命把左邻右舍都拘来审讯。
邻居们都说:“先是这董荣到铺里买绸缎,只差银子的成色尚未讲定,生意还未最后做成。
那骗子忽然骑马过来,亦声称要买绸缎,并自己说要为买卖双方做个裁决,叫董荣再添些银子。
等他把董荣的银子拿到手后,忽然跳上马就跑了,董荣急忙追赶,也未追上。
因此两人才争吵打闹上了,才告到您这里。
想来这贼肯定是个专事抢劫的响马贼,一定不是这店主的同谋。”
刘老爷听了,说:“各位邻居说的是实情,这不是店主与他串通一气。
不过,客人在你店里受了骗,你也当补偿他一些损失。
今判决邓家店铺老板补偿董荣二两二钱银子,剩下的一半,只好是董荣自认倒霉了。”
最后即如此处置,双方均无罪行。
能看出有鬼,及早提防,那伙骗子又怎么下得了手呢?

我有话说
骗人钱财有专门在路上行骗的,如脱剥骗,如念秧,也有专门登堂入室直接席卷家财的。
这篇盗劫篇前两篇就是讲利用被害者的不同经营,设计进入其家门,直接劫走财物的。
可见要防范这类骗术,最重要的就是如何把好这道门。
然而利字当头,当其时依然还能保持清醒的能有几人?
所以此大门即心门,人性古今不变,所有的骗术无不是叩其门而入。
保持觉知,控制心性,克己复礼,三月不违仁是一辈子的学问和修行。
这篇和下面这篇是一种骗局,大家可以看看下面这个链接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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